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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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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桑榆的心懸起來, 聽見她用了三句話,概括了她這一生。

沒等葉桑榆反應過來,許雲苓已經走了, 她那句早就準備好的“中秋快樂”沒來得及說出口。

葉桑榆怔了怔, 慢慢走出看守所,向非晚推開車門叫她:“小葉。”

她回過神, 剛坐進車裏, 向非晚問:“怎麽了?顧所長為什麽找你?”

她猶豫幾秒,卻無法將那簡單的三句話說清楚。

她靠在向非晚懷裏, 低聲說:“我好累。”

向非晚受寵若驚,一直拒絕她的小家夥,投懷送抱了!

她們抱著彼此, 葉桑榆閉上眼睛, 三觀都有些混亂了。

到底何為善?何為惡?別人眼裏的許雲苓是大毒梟, 但許雲苓背後的故事,又有誰知道?

就像初次見面,總有人會以貌取人,誰又有時間和精力,誰又該通過浪蕩不羈的外表, 去了解內心藏著的金玉呢?

向非晚其實察覺到她不對了, 她有時會溜號,隨之還有一聲嘆息,似乎感慨和惋惜。

中秋節當天, 前所未有的團圓局。

她們幾個人,加上李家母女, 老教授和Lee。

她們特意避開憂傷的過往,半夏多準備了一副碗筷, 給冬青。

向秋水打來視頻電話,在遙遠的國外,她自備吃喝,喝著小酒兒,沒喝幾杯就醉倒,旁邊的室友攙扶著去休息。

“這孩子,也是心裏藏了太多事。”葉桑榆理解她,向非晚出事時,她喝酒特別容易耍酒瘋,醒了之後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發現傷口。

“我以湯代酒。”向非晚舉起湯碗,深深鞠一躬道謝,眾人忙站起身,葉桑榆拉著她坐下,嗔怪的語氣帶著寵溺,“你這是幹嘛?不讓大家好好吃飯啊?”

“就是就是。”木藍一向“沒大沒小”,向非晚的玩笑也敢開,“我餓了,向總,快點開飯吧。”

“叫啥向總,要叫葉總。”半夏似乎從冬青的逝去中漸漸走出去,向非晚的再次出現,讓她重新有了新的生活目標,也燃起一絲希望,“誒,也不對,葉總也可以是桑榆。”

“我不叫葉總。”葉桑榆笑道,“叫我桑榆,葉總就是她了。”

“我也不是葉總,叫我東隅好了。”

李母也學著向非晚的樣子,給她們敬酒,她們娘倆能走到今天,多虧遇見葉桑榆。

葉桑榆擺擺手:“都是一家人,咱不外道。”

正說話,葉桑榆手機響了,向非晚湊過來,是一個陌生號碼。

“這是給秦熙盛賣命的司機,他入獄後,我派人時不時送些東西過去。”葉桑榆接通,那邊一老一小跟她說中秋快樂,小孩子稚氣的嗓音說:“姐姐,月餅很好吃,謝謝你們。”

眾人說笑間,品美食,賞明月,難得的團圓,每人心中都感慨萬千。

看守所裏,許雲苓吃到了葉桑榆帶來的月餅,她多少年不吃了,口感和記憶中的也不一樣了。

周圍的一切,似乎都變了,唯獨她活在家破人亡的那一年。

明月映襯在窗鏡上,窄窄的一方天,月亮又大月圓,她許久沒有認真望過天上的月,仇恨蒙蔽了雙眼,奪去她所有人正常的感官。

如今心頭或許釋然,圓月銀盤精美,月餅柔軟微甜,這看似是她人生最後一個中秋節,卻是她重獲新生的第一個明月,卻也是最後一輪月。

很快,許雲苓交代□□地點,被判處死刑的消息傳來。

與此同時,官方終於對外發布通告,關於董正廷、王秘書以及昔日和秦熙盛狼狽為奸的涉黑成員的刑罰結果,而官方將下派調查組成員進駐調查,光明俱樂部關停兩年後迎來的是徹底的取締。

鯨魚島則被國家收回且禁止任何非官方的組織和個人進入,海島周圍海域的水質明顯有所改善。

官方也首次公開了長達幾十年的埋線和臥底任務,其中犧牲了多名小組成員,國家會給與補償,對其後代子女也將給與特殊照顧……

關於秦熙盛,官方答覆是,警方不會放棄追蹤他,除非確定他已經死亡。

最後,官方對所有成員的付出表示感謝,也進行了毒品的科普,讓所有人遠離毒品。

一場持久而浩大的戰爭,終於落下帷幕。

沒有硝煙,但卻有許多人為此付出了生命。

毒品的可憎可惡,是每個人都需要註意的,那些為此付出生命的和平精英,也值得被所有人銘記。

官方通告,占據熱搜。

向非晚看過之後,埋在葉桑榆懷裏。

葉桑榆輕輕拍她的後背,輕聲說:“都過去了。”

也是發布通告這一天,01再次聯系了向非晚,她沒接,01只能聯系葉桑榆。

該有的勳章和獎金及福利,低調送上門,為她們的安全考慮,01還是提醒他們,最好換個城市生活,亦或是換個國家。

葉桑榆接待他,向非晚在房間裏,01提出想見向非晚一面:“有幾句話想當面說下。”

“就在門口吧。”葉桑榆低聲說,“你當初不信守承諾,而M方也是一再毀約,對她打擊很大。”

01今天過來,也是為了告訴向非晚,M方已經為此致歉,也給與一定的經濟補償。

“當時聽說她在海上遇見了海島,我想問下相關信息。”01提起這茬,葉桑榆一拍腦袋,“我還想跟你說呢,我之前問過姐姐了,那夥海盜我見過,還有一個叫什麽老K,她的失憶是那時造成的,她的手臂也是那時斷的,請你們一定抓住他們。”

01記下這群人的特征和活動範圍,表示警方會圍剿他們:“最後,謝謝你們的付出,有做的不好的地方,請你們諒解。”

01敬禮,轉身離去。

葉桑榆回房間,向非晚背對著她,她從後面抱住瘦削的人,低頭琴穩她的發頂,輕聲說:“他走了,以後不會再來了,一切真的都過去了。”

說給向非晚,也說給自己,誰也承受不住第二次打擊了。

向非晚很抗拒為許雲苓送行,那一天躺在床上沒起來。

葉桑榆讓壯壯上床陪著她,她去送別許雲苓,之後領了骨灰。

林映棠、木藍一起陪著她,把許雲苓送到向叔華的旁邊,離得不遠。

向非晚的那個墳,不知裏面是誰家的人,依舊留在那裏祭拜著,不至於流落成孤魂野鬼。

葉桑榆時不時給向非晚發條信息,她也不回,半夏在客廳裏待著,定時向她匯報情況。

向非晚一整天沒動,葉桑榆回覆:嗯,晚上做點粥,我回去餵她吃點。

葉桑榆臨回去前,去了趟派出所,本意是找顧所長,問下許雲苓的交代情況。

她剛進門,聽見背對著她的警員揚聲道:“X就是許,Y就是葉,這很難猜嗎?”

葉桑榆步子定在那,往後退了一步,站在玻璃門旁邊。

一個女警員的聲音傳來:“人怎麽可以這麽壞,孩子那麽小就給簽了器官捐獻,敢情養了個行走的器官備胎?這能叫父母嗎?”

“不是琴生的,肯定不心疼。”男警員恨恨道,“這幫外國人,竟打咱們中國人的主意,我跟顧所長請示了,一定得嚴辦,這又販毒,又搞什麽狗屁研究,拿真人做實驗,還TM販賣器官,賣完了器官還拿來運毒,斃他們幾回都不夠,幸虧她命大……”

葉桑榆聽得發蒙,越聽越覺得當事人就是她。

她站在派出所門口,打給顧所長,一再二地懇求,顧所長才說實話。

Y先生,全名葉爾曼,是她的養父。

葉爾曼被捕後,也跟警方請求過,不要通知葉桑榆。

而林清照也已經在M國被逮捕,也已經被判了終身監/禁,她本人也表示過不再見任何人。

“器官捐獻中心,已經被封了,我本來想找個合適的時間告訴你們的……”顧所長感慨地嘆口氣,這兩個孩子,太累了,他實在不忍心打擾,“創辦人查理,只是葉爾曼和林清照找的工具人,而他們兩個的殘暴程度,遠超我們的想象。”

葉爾曼和林清照是國外某□□的成員,為了所謂的醫學進步,在小孩子身上做實驗,後來意外發現,小孩子沒有被損壞的器官可以拿去賣,以此來填補醫療研究的的巨大支出。

再後來,小孩子越來越少,而所謂的研究始終沒有取得成果,經濟上入不敷出,葉爾曼這時候得知GEU的存在,加入其中通過毒品獲得源源不斷的利潤,而小孩子的身體,被他們拿來運毒品……

很快,顧所長拎著個小袋子從裏面出來,交給她:“這是許雲苓很早之前留下的日記,破損嚴重,我想還是交給向非晚……”他頓了頓,“或者你幫她先保存吧。”

最後顧所長寬慰她,別再想著那對男女,他們不配。

葉桑榆站在原地,呆楞了許久。

直到林映棠發現她的異常,叫她名字,她回過身時,才感覺到眼底晃動的淚珠。

她深吸口氣,緊緊舀著唇,坐進車裏,車子往回開,她的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
車子開進西子灣,經過花園時,她突然叫了聲停車。

小小的眼眶,裝不下更多的淚水了,葉桑榆慢慢走向長凳,直挺挺地坐下。

關於父母,關於生死,關於許雲苓……所有的一切,在她心裏攪在一起。

今晚的秋風很涼,吹進她心裏,心裏也涼涼如水。

她睜大眼睛,她不想落淚,她不願接受的事實,她的父母從始至終,對她都沒有愛。

她以為的愛,不過是父母對於一個器皿的呵護而已,她差點成為運輸毒品的工具。

直到向非晚發現了這一切……她的父母,以車禍的方式離開了她,答應向非晚,再也不會見她。

向非晚從始至終都知道,卻沒告訴她。

如果是以前的她,她一定會恨向非晚。

如今她從許雲苓聽來的秘密,她為了的向非晚餘生,也決定選擇隱瞞了。

她能理解向非晚,為一個人好的心情,有時是沒辦法,是不得不,是無可奈何下最後的選擇。

葉桑榆了解向非晚,如果她知道母琴生前留下的三句話是:

我的全家都死於毒品。

和向叔華結婚只是想利用他臥底的身份進入組織。

我確實殺了毒梟,但最終也成為了毒梟。

許雲苓執行槍決那天,她們有過短暫的見面。

葉桑榆只問了她一句:“你後悔嗎?”

許雲苓笑得肆意張揚:“我的人生,沒有後悔兩個字。”

人生到底該是怎樣的?真真假假,又如何分辨得清楚?

她能感覺到眼眶中的熱淚,被風吹得搖晃,她微微揚起頭,聽見旁邊有腳步聲。

她一動不動,淚水朦朧了天空,星光像是哭了,氤氳成漂亮的光圈。

她拿出手機,洩憤似的,使勁兒按著手機屏幕,她退出了“人間不值得”,遇見這樣的養父母,人間確實不值得。

輕輕的腳步聲停在她身邊,她聞到了風吹來的冷香,是向非晚。

向非晚靜靜坐在她身邊,擡手攬過她的肩膀。

她靠在溫暖的懷裏,淚水開始決堤。

她哭了很久,向非晚也沒問她,只是勾著她的肩膀,抱著她,輕輕搖晃,像是在哄寶寶。

葉桑榆仿佛又回到過去,她還是那個軟弱的小女孩,只能靠著姐姐的肩膀哭泣。

那一晚,葉桑榆做了個夢。

夢裏,她和向非晚被隔離在一個房間裏。

她們似乎鬧了別扭,氣氛微妙。

她們明明分床睡了,她卻在向非晚的床上醒來。

向非晚還是那副記憶中那副冷清的模樣,淡漠道:“你喝多了。”

葉桑榆當然要撇清責任,提醒她:“請你鎖門。”

但是,很快,她又在向非晚的床上醒來,她在夢裏也很無語,問:“沒發生什麽過分的事吧?”

夢裏的向非晚長發飄飄,烏黑發亮,她撩起發絲,露出脖子和肩膀的紅色齒痕,漫不經心道:“如果你占有我都不算的話,那沒有。”

葉桑榆卻委屈得很,她分明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。

等於是她連肉都沒吃到,卻要被誣蔑偷吃。

一著急,葉桑榆醒了。

她坐起身,下了向非晚一跳,向非晚跟著坐起身,輕輕抱住她:“怎麽了?”

她惱了似的,把人推倒壓在身下,質問道:“你怎麽在這裏?”

“啊……”向非晚些許難為情,“你哭太久,靠在我肩膀睡著,我就把你抱回來,我不放心,就睡這裏了。”

向非晚擡手勾著她的脖子,撒嬌道歉:“不氣了,小葉,好不好?人家也是擔心你嘛。”

一口一個人家,語氣嬌軟,玉足在她腿上亂劃,葉桑榆哪裏受得了,眼裏燃起了火苗,被向非晚看得清楚。

向非晚緊緊抱住她,湊到她耳邊低語:“小葉,我愛你。”

她的身心像是被電流淌過,長久壓抑的情感頃刻間迸發出來,她側身關了燈,將人按在懷裏,呼吸厚重道:“向非晚,你準備好了嗎?”

“準備什麽?”向非晚撩撥著懷裏興奮到戰栗的小戰士,葉桑榆撕舀著她的耳朵呢喃道:“餘生被我指教。”

向非晚輕笑,抱緊她,柔聲道:“如果愛你是一種病,我已無藥可救。”

那一晚,兩人終於交托彼此。

大汗淋漓時,向非晚嬌笑道:“這叫東隅已逝,桑榆非晚。”

葉桑榆一琴芳澤,刮了刮她的鼻梁嘆道:“這叫莫道桑榆晚,為霞尚滿天。”

也是這一晚,葉桑榆再次相信海涅那句話。

冬天從她這裏奪去的,真的交還給她了。

時光不會辜負任何人,她們循此苦旅,終達繁星。

往後餘生,以歡喜之心,共赴人間煙火。【全文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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